清晨七点的美甲店像被揉碎的金箔,阳光斜切进玻璃门时,林夏正蹲在消毒柜前擦拭镊子。她的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古法金戒,戒圈内侧刻着细小的“1998”——那是她入行的年份,也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。右手的中指则缠着细金链,坠着颗米粒大的钻石,是去年为一位孕妇做的满月宴美甲后,对方硬塞的谢礼。“这链子戴手上,做美甲时像多了双眼睛,”她笑着摸了摸金饰,“提醒我每道工序都要够仔细。”

美甲师戴黄金,在外人看来或许是种“反差萌”:一群天天摆弄指甲油的人,却偏爱把贵金属往自己手上戴。但对林夏而言,黄金从不是炫耀的资本,而是时光的容器。她的右手腕还戴着只錾刻着牡丹花的金镯,是十年前跟师傅学艺时,师傅送的出师礼。“他说,美甲和黄金一样,都得沉下心磨。”如今那镯子的花纹已被岁月蹭得有些模糊,可每次给老顾客做护理时,对方总会盯着它感慨:“你师傅眼光真好,这花和你做的甲片一样,透着股讲究劲儿。”
其实黄金早成了林夏工作的一部分。她的工具箱里藏着把鎏金的小剪,刀刃薄如蝉翼,是祖父留下的老物件,专剪极细的水晶甲边;还有支金笔杆的勾线笔,笔尖蘸着甲油能画出比发丝还细的花纹。最特别的是那只金制甲片收纳盒,盒盖上嵌着颗红宝石,是她用第一年攒的钱买的——那时刚开工作室,为了省成本,她连吃饭都啃馒头,却在听说同行因工具生锈导致客户过敏后,咬咬牙买了这只“奢侈品”。“黄金不会生锈,”她后来常对徒弟说,“就像我们对专业的坚持,得经得住时间考验。”
上周有个年轻女孩来店里,盯着林夏手上的黄金饰品问:“姐,你是不是很有钱啊?”她笑着摇头,拉过女孩的手给她看掌心的老茧:“你看这茧子,是常年握剪刀磨出来的。黄金是我妈给的、客人送的、自己挣的,每一件都有故事。就像我做美甲,不是为了让人夸‘你这指甲真亮’,而是想让每个来这里的女人,都能带着自信走出去。”女孩听完后,主动选了套镶金箔的甲片,临走时说:“姐,下次我要带妈妈来,让她也看看你的黄金,听听你的故事。”
此刻林夏正给一位阿姨修死皮,阿姨突然指着她的金戒问:“姑娘,你这戒指多少钱?”她愣了下,随即笑着把戒指摘下来放在阿姨手心:“不值什么钱,是我妈当年卖掉陪嫁银器换的。她说,做美甲的要先把自个儿的手养好,才能给别人做漂亮的指甲。”阿姨摩挲着戒指上的刻痕,眼眶泛红:“我女儿也做美甲,下次让她来你这儿,我想给她讲讲这个戒指的故事。”
夕阳西下时,林夏站在店门口送走最后一位顾客。风掀起她的衣角,手腕上的金镯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——指腹沾着些许甲油渍,却依旧保养得很好,因为那些黄金饰品总在提醒她:美甲师的双手,既要握住 precision 的工具,也要接住生活的温度。而黄金,不过是这段旅程中,时光赠予的最闪亮的注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