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风掠过航民村的青石板路时,金店的老吊灯正亮着暖黄的光。七十六岁的陈阿婆推开门帘,布包里的黄金耳钉碰撞出细碎的响声,像她年轻时听惯的海浪声。掌柜王建国接过布包,指尖碰到耳钉的瞬间,瞳孔微微收缩——这分明是他爷爷当年的经典款,錾刻着航民人最熟悉的波浪纹。

“你爷爷当年教我打金时,总说这耳钉要‘带点海味’。”陈阿婆摩挲着耳钉背面的暗纹,那是当年为纪念出海遇险而刻的船锚,“一九六二年,我男人跟着渔船去东海,遇上台风,船翻了。他在水里摸到这枚耳钉,死死攥在手里……后来被救上来时,耳钉还沾着咸涩的海水。”
王建国的手指顿了顿,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:“航民的黄金,要像海浪一样有韧性。这耳钉的纹路,是用咱们村后山的矿石磨的砂,每一道都藏着风的味道。”此刻,他望着陈阿婆眼角的皱纹,突然懂了爷爷说的“海味”——那是盐粒、汗水与希望的混合体,是航民人刻进骨血里的生存哲学。
门铃响起时,陈阿婆的孙子小航背着相机闯进来。他举着镜头对准耳钉,笑嘻嘻地说:“奶奶,您这耳钉上镜!我们拍纪录片《航民的黄金》,想找些老物件。”陈阿婆把耳钉塞进孙子手里,指甲盖刮过耳钉边缘的刻痕:“拿着,别弄丢了。你爸爸小时候总偷戴我的耳钉,说戴着它能考上大学;现在你大了,戴着它,记得咱们的根。”
小航把耳钉贴在胸口,金属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。他想起去年采访村里百岁老人时,对方说:“航民的黄金不是奢侈品,是‘护身符’——出海的人戴它,盼平安;种田的人戴它,盼丰收;做生意的人戴它,盼兴旺。它是咱们村的魂,比钱管用。”
傍晚时分,航民村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。小航站在金店门口,将耳钉举向天空。阳光穿过耳钉的镂空处,在地面投下细碎的金斑,像撒了一把会发光的星子。王建国递给他一杯热茶:“你奶奶当年把这耳钉给我爷爷修的时候,说‘这金子能传三代’。现在看来,不止三代——只要航民人在,这耳钉的故事就会一直讲下去。”
小航喝了一口茶,舌尖残留着苦味,却带着淡淡的甜。他望着远处正在建设的新厂房,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耳钉。波浪纹在暮色中泛着光,像航民人的脚步,永远朝着大海的方向,却又牢牢扎根在这片土地上。
当最后一缕夕阳隐入地平线,黄金耳钉的光芒并未消散。它藏在航民人的衣柜里、首饰盒中,藏在每一个关于远方的梦里。这枚小小的饰品,不仅承载着个体的记忆,更成为了一个村庄的精神图腾——它证明,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过期,比如对土地的眷恋,对未来的期待,以及,刻在血脉里的勇气。
